16、

父亲对君长野说，他可以跟木相思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动过，可是这只是他的愿望，不是木相思的愿望。

他答应了父亲的请求时，就打算成全木相思。

踩着人命堆出来的白骨山，君长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一枚神格，面向死路，背对生路。

神格被血液浸透，依然干干净净，是最纯粹的能量。

君长野看着它，解开了自己的衣领，裸露出胸膛。

他不能像带走神光一样带走这枚神格，他只能用自己的血，而且只能是他的血，他的名字，毕竟刻在了尖碑的第二位。

他用手里的剑剖开了自己心脏上方，让灌注满灵力的血液流淌，让每一滴血都向上飞，绕着神格盘旋凝聚。

随着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君长野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到他眩晕的程度时，他知道，血鸟已经可以飞到父亲身边了，可是想要找到被困在城中的木相思，这远远不够。

他几乎切断了自己的左手，血液喷溅时他看到了骨头上的痕迹。

他脚下全是骨头，成了骨头，就都是一个样子，看不出分明。

那一瞬间他绝望，然后他想，他要在骨头上刻下自己属于木相思的证据。

血液还在流，而木相思在自己身上制造出了更深的伤痕，疼痛将他淹没，可他的剑刃依然指向自己，他的思绪依然清晰。

他在自己心脏上的那根肋骨上，一笔一划刻上了师父的名字。

木相思。

这么软的一个名字，属于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办呢，他是他的师父啊，他爱他啊。

最后一个点落下时，君长野的血已流尽，他倒在地上，看着血鸟生长出栩栩如生的翅膀，衔着神格昂首，飞过了血液与神力魔息构成的那重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敢经过的浓雾。

他会死，它会飞向木相思，他会实现木相思的愿望，虽然那个愿望与他无关。

骨骼上剩余的肉被溶解之时，君长野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他笑得很开心。

血鸟的血在飞翔中滴落，可那是完完整整的，属于一个人的血，它振着鲜红的翅膀，背着光，向止光城而去。

属于君长野的名字永远在尖碑正面熄灭，黯淡地攀上了背面的最高处，与正面的木相思三个字用不相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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